减缪

直到一切浮现

[扎主教] 最终赋格

8012年了居然还在搞德扎(

是重刷产物,写得不好,因为写到后面困了(。
随便康康 

warning:主教有点惨 





柯洛雷多主教客厅里的摆设很华贵,各色摆件和镶金桌脚被水晶吊灯一照,交相辉映地闪成一片,一派富裕安逸。这本该是个平静的夜晚,此刻房间里的空气却是死沉死沉的,几页手稿被掷在地板上,主教本人立在几步远的地方,背对着年轻的乐师,而莫扎特的眼神几乎要将他那片矜贵的袍角烧个洞出来。


“我不明白我到底写出什么来您才满意?”待他能开口时莫扎特说,好歹没有大喊大叫,他把手一摊,“皇帝都会赞美我的音乐,您为什么要这么苛刻?”


“我的要求并不高,莫扎特先生,”主教身形不曾稍动,“待您不再问我这种问题时——我的诉求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乐师而已。”

“但您并不是不喜欢我的曲子不是吗?您该知道!我不曾一口一个‘大人’,不代表我没有好好为您工作。你不能要求一个创作者同时是一个仆人,我如果这样做,我就再也写不出您爱的曲子了!您该知道这一点的,“莫扎特恳切地上前一步,”我只能写出属于我的音乐。这不是为了我,甚至是为了您……”

他这话起到了完全的反效果。柯洛雷多主教骤然转身怒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对您的冒犯致谢了?”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您又何必管我个人的行事风格呢?”

“风格!笑话,莫扎特先生!我给您一个忠告:一个人在更高阶级的人面前是没有风格可言的。这话你听明白了吗?”

“那是别人,“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平静地说,浅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不是我。”

沉默。

“那你可以走了,”主教说,“我不需要一个风格强烈、技艺平平的家庭乐师。”

莫扎特的表情有短暂的扭曲,他似乎挣扎了两秒,当然不是在犹豫是否求情——“您确定您不需要,您一礼拜点了几次我的曲子呢,我数……”


他的话马上被打断:主教发脾气了,踹翻脚凳的巨大咣当声吞没了莫扎特的话音,场面混乱起来,阿尔科伯爵赶到时,柯洛雷多正把嵌着蛋白石的银酒杯向莫扎特砸去,后者一边抬起胳膊阻挡一边大声说着“您怎么说我我不管——但您不能不承认您没有一瞬间被我的音乐打动!哪怕只有一瞬!”



主教看上去立刻就要上去掐住他的脖子,莫扎特也看出了这一点,当机立断迅速向门廊逃去,一路撞翻无数仆从,身后主教怒吼着叫他滚的声音一直追到门口。





当日莫扎特站在主教家门口时心中并没半点后悔,他想的只是回去如何向父亲交代,父亲的确像他预想的那样大发雷霆,也像他预想的那样连着讲了好几节课的人生道理,小莫扎特咬牙听着,他知道,最后父亲还会像他预想的那样,给他收拾烂摊子。

果然,他在家里没打多久的牌,姐姐就把他从一帮狐朋狗友和筛子酒精中挖出来,叫他去新主人家里上班了。

巴伐利亚选帝侯对他不错,比起前任来说,简直是好太多了。他不介意礼节问题,也不曾对写给他的曲子表示什么不满,事实上莫扎特怀疑那位大人也听不出优劣。当然,这并不是坏事。

日子过得很平静,父亲破天荒地对沃尔夫冈感到满意,这样过个十几年,甚至儿子能成为父亲。

在极偶尔的时刻,他会想到那个坏脾气的主教,快意和一丝说不清楚的失落混杂在一起。莫扎特知道自己赢了,他绝不会看错任何一个听众脸上的心醉神迷。柯洛雷多把他赶走反而自损一万,他到哪里去找可以替代的人呢?世上没有第二个莫扎特了。

主教再也听不到他的音乐,这个事实让他有报复得逞的快感。如今巴伐利亚选帝侯对他的任何曲子都微笑拍手,本该心满意足才对,但是……想到红衣主教听他演奏时的神情,那份不动声色的着迷,让他每每想起都不是滋味。

打住,莫扎特拧起眉毛啐了自己一口,这念头只是想想都太过软弱,难道他当真怀念起柯洛雷多来?——这句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所幸没过多久,柯洛雷多主教自己亲手掐灭了这点软弱,以一种无可挽回的方式:选帝侯宣布辞退莫扎特。

没有任何理由,无需细想就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莫扎特的父亲立刻要求莫扎特去向主教道歉,要他低头,换一个重新得到工作的机会。

他以为倔得像头小驴一样的儿子绝不会听话,结果莫扎特一口应下来,直奔主教宅邸而去,不是恭恭敬敬地求见,而是一脚踢开了柯洛雷多家的大门。

“主教说了谁也不见!”阿尔科伯爵迎上去试图阻拦,年轻人一把将他推到一边,接着卧室大门也被暴力踹开。

然后他就愣在了豪华的地毯上。

莫扎特的预想是见到主教先豁出去闹他一通,可是他第一眼看到的甚至不是主教本人——刚刚那个衣衫不整的姑娘尖叫着把他推开,赤脚跑了出去,莫扎特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阁下有何贵干?”

年轻乐师循声猛地拧过头,却又被吓了一跳——无论他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见到主教,对方都是身着严谨繁复的三件套正装,外罩考究的主教袍,华贵又不近人情。而此刻他裸身仅披着深紫色绸缎睡袍,前襟肆无忌惮地开得很深,胸腹肌肉十分可观。这样的科洛雷多,年轻乐师从未见过。






——————




柯洛雷多觉得很累。



他好像是赢了,只要他的势力还存在一天,他就有办法叫那个不识抬举的莫扎特找不到工作。他也确实逼着——那都不算逼着,主教只不过在某次皇室晚宴上淡淡提了一句,巴伐利亚第二天早早地就让莫扎特滚蛋了。

但主教也不见得多高兴,更没什么扳回一局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更加彻底的失败。

主啊,他什么时候对这么一个人如此念念不忘过?他一向自得的理性精神碰到莫扎特就反常得简直不像自己,不,什么事只要扯到那个人,他就不像自己。

晚宴后伯爵看主人话少得反常,自以为聪明地找女人来陪,他没有推拒。然后被莫扎特打断,这也没让他惊讶。

柯洛雷多主教只觉得身心俱疲,气压低得吓人。



莫扎特看他一张冷脸,终于找回了两份怒意——“怎么,我有何贵干?这话该我问您吧,主教大人!“他向前一步,“那天叫我滚的不是您吗?”

“难道失去我这件事,就这么让您不能忘怀,以至于进一步算计我?”

又逼近一步,这时莫扎特已经可以清楚地瞧见主教神情中的倦意,却不打算退让。

“您之前对我说过,我的音乐只要不是为您演奏就毫无意义,不是吗?”

(他的身体……像幼年时学琴,父亲出门的空档他偷偷溜出去找姐姐,姐姐在学画画,一尊男体雕塑在画板前迎着夕阳,石膏曲线被描绘一道金边。那尊人体雕像隔着好几年的岁月,极其不合时宜地跳到他脑子里。)




“那么,您又何必剥夺一个小人在您不知道的地方演奏毫无意义的音乐的权力呢?”

这句已是低语,他们贴得很近,莫扎特感到主教赤裸的皮肤传来的热气。

主教没有给出回答,房间里的气氛已经诡异起来。他没有主教高,此刻抬起头来去看柯洛雷多的脸,恰好捕捉到一丝切痛自对方英俊的面庞上掠过。

鬼使神差地,莫扎特微微攀附了主教的脖子,将嘴唇贴到那位大人苦闷而皱起的眉毛上。

“嘘……”小天才在对方发作之前轻声哄骗道,“我可不是您的对手……您就顺着我一次如何?”











那夜主教确定自己是没有喝酒的,餐前酒那点儿酒精可忽略不计。所以他该如何解释?他如同受了蛊惑。
他记不清楚细节,只记得他们翻来覆去地,莫扎特总不能完,他觉得自己像台哑了的钢琴,任凭年轻人左右鼓捣,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第二天他醒来时,莫扎特像玫瑰上的露水一样消失了,就像王尔德笔下,只在夜间歌唱的夜莺。
主教扶着快要裂开的头,低声传仆人问,那个莫扎特可有留话?

仆从:“莫扎特为一直以来对您的冒犯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还有……”

主教:“还有?”

仆从拿出几张纸呈给主人,“这是什么?”主教接过来,那纸上居然洒满了密密麻麻的音符,墨水像是才干了不久。

仆从回道,昨夜凌晨,莫扎特忽然唤人来索要纸笔,天没亮时就走了……

仆人生怕主人家又因为莫扎特生气,悄悄抬眼窥探他的表情,却只见那位大人神色淡淡地,也看不出什么。仆人还待观察,就听他道罢了,挥手叫人退下。



莫扎特似乎是真的走了,他从此从主教的辖区消失,去了维也纳。
主教的社交圈子还在,是以时时听到莫扎特的消息,有好有坏。
第一开始都是噩耗,比如母亲去世了,演出无人来看。客人本是为着讨好柯洛雷多,专门来传这些消息,却不见主教有一分的幸灾乐祸,于是大家都说,主教大人不愧是神的子民,心里是多么宽容哪。


再后来他似乎有了点儿名气,主教知道他写出了一台算得上成功的舞台剧,也并未说什么诋毁或赞扬的话。
莫扎特留下的曲子,他随意地放在家里的乐师那里,平常也没有说要特意点来听。乐师偶尔演奏到那首赋格曲,也未见主人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但主教看着是变了。以前,他以坏脾气和苛刻为人所知,近年人们却都说他变得好说话许多,也倒不是性情——他还是那样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嘴角常年往下抿成一个习惯的弧度。只是少了那份气势汹汹的派头,从前他似乎在任何场合都在上赶着用气场压迫别人,如今那份叫人忍不住膝盖弯发软的劲头没了。当然,这当然是好事情。


这天家里来客人,客人告诉他,——您知道吗?为您工作过的那个沃尔夫冈·莫扎特在维也纳结婚了。



主教唔了一声,听客人讲了半个钟点的婚礼排场,女方的家世,两人相识相知的经过,贵族们凑在一起,便总在讲这些。主教没有半分不耐的神色,但客人知道,那也不一定是他感兴趣,礼数如此。


但那天怎么这么安静呢?总在叮叮咚咚弹着曲子的家庭乐师是不是睡着了?房间里太过安静了,只有人的语声,没有一点音乐,好的坏的都无。静得像夜晚潮湿的泥土。


说来也巧,以前乐师的曲子总是换着来,隔几天就换不同的音乐来弹。这样纵然主教府收藏的乐谱繁多,轮上个一年半载,主教总能听到莫扎特在天明之前写给他的曲子。可是在那天之后,竟是有好几年的时间,家里的乐师再也没有演奏过莫扎特。




有一天主教终于忍不住问起。



家里的小乐师惶恐得要跪下来:“我……我不小心把那张手稿弄丢了,我不知道您喜欢这首曲子,您也没有表示过……”



他以为自己铁定要被辞退,慌得不住擦汗,主教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打发他到一边做事去了。













又过了没有听莫扎特的一些年。







一年里一个普通的日子,府上照旧来了客人,客人带来新的消息:莫扎特死了!



客人就见主教像他预料到的那样,淡淡地应了一声。







就像贵族们谈天经常干的那样,客人还想花半个钟细细描述莫扎特是怎么死的,死了多久,葬礼的排场,身后诸多逸事,……却见主教沉重地扶住太阳穴,主教大人礼数甚为周全地道了歉,说自己太累了,想要休息。






他的确感到疲累。客人告辞后他独自回到卧房,躺在豪华的大床上。真主在上,那时他什么都没想,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缠绵还是争吵,他什么都没想,主教觉得很累了,他合上眼睛,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睡去。





这时,他听见楼上叮叮咚咚地响起了一首曲子——那是莫扎特留下的,只有他知道,只有他拥有,只有他听了许多年的曲子,在钢琴上遥远地响了起来。——那个勤勉的小乐师终于找到了主人心爱的丢失的琴谱,将赋格曲弹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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