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缪

直到一切浮现

[GGAD]善泅者溺于海


 

 

小盖缺少真爱的毒打于是搞一搞盖哥

其实是断断续续写了很久的一篇,不太行,随便康康

Warning:有一段小动物1时间线,有部长皮的GG出现,请对此感到不适的朋友不要阅读!

 

 

 

 

 

 

格林德沃生平自豪两件事:他自己的天才,他在诱骗人心上的造诣。说到底这其实是一件事,能够引诱人心当然是长处,格外能够诱骗人心,到了格林德沃的地步,则完全可以称其为天才资质的组成部分。

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一点是在很小的时候,还是小孩子的盖勒特很想要吃糖,可他在换牙,母亲怕甜食伤了小巫师的牙齿,对家里一切甜品严加看管。盖勒特没有蠢到去偷,也不曾聒噪地满世界嚷嚷,他眨着一双滴溜溜圆眼,乖顺地对每一句教诲答是。

当晚小盖勒特早早上床,蜷成小团睡去,仿佛很香甜。

 

夜深了,母亲举盏小灯,走进卧室来给小孩盖被子,他毫无所觉地翻个身,讲梦话似的说了句甜。

 

他无声地把眼睛睁开缝隙,只见投在床前的灯影似乎有一刹迟疑。

 

第二天晚饭,他得到了一小碟南瓜派。

 

年幼的格林德沃慢慢吃着它们,抬头对母亲露一个笑脸。就在那时他明白:看似拐弯抹角的途径,实际上是得偿所愿的最短距离。

 

 

 

 

这个法则他频频使用,无往不胜。再大一点儿时他有了一些玩伴,他轻松地成为了其中的小头目。所有人都以自己和盖勒特的关系更好而自豪,这个把戏很简单,每次盖勒特想让别的孩子听他的话,他会告诉对方:只要这么做了,你就会取代谁谁,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成为盖勒特最好的朋友有什么用呢?每个小孩心里都有片刻划过这样的疑问,但当他们抬起头,和小小的格林德沃对视——他微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你,眼里压着一点自得,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拒绝。你点头说好,格林德沃立刻松开眉眼,飞扬地笑起来。他伸手搭在你肩上,稍用力往下按了按,于是你觉得,你们确乎是最好的朋友了。

 

 

 

到了他去德姆斯特朗的年纪,这种技能已经不需要被刻意催动。无需再营造,他身上有那种惯于被簇拥的东西在,少年们就会被它感召,于是自觉地簇拥在他身边。格林德沃在校期间几乎搞出了德姆斯特朗历史上最危险的学生组织,危险并不在于人数或能力,说到底不过一些半大小孩儿扎堆搞事,显然不足以对魔法界构成什么威胁。但在之前和之后,他的追随者都是人们见过最狂热的,——那种盲信让人恐惧,后人说。

少年们的脸上涌动着恐怕自己都不甚了解的激情,他们如此快乐,以至于让人忘记他们在说着多么残忍的梦想。格林德沃把一切都合理化了,他让绝大多数人青春期的苦闷和狂想有处安放。魔法啊,这奇妙的力量,它被世上少数得到恩宠的人掌握着,像在大衣的衣摆下悄悄攥住一朵花。花儿多么美呢,这花却见不得光。但是,在格林德沃描述的自由的世界里,巫师唱着歌在大街上奔走,麻瓜们站在路边鼓掌,双眼全是幸福和崇拜。

我们不该躲藏,格林德沃说。于是少年们立刻觉得自己有必要发出光来,从黑处发出光,让所有人都看到。格林德沃像某种热病,病毒藏在寒风中,席卷了整个北地上的魔法学校。

 

他不是阴谋家。令人吃惊又理所当然的是,他当然靠真挚来驯服人们。格林德沃将野心有选择地暴露给你,犹如给你看地下的金子,——不,金子太坚硬了,他是给你看裸露的,显然柔软但闪耀的东西,就像卖给你未来的梦境,——而人怎么能忍住不做梦呢。

 

那些当初追随过他的同窗里,有不少在后来成为圣徒最早的成员,甚至在他开始那些恐怖行径后也是如此。这只能归结为年轻梦想的余毒,而在后来,事情显然已经不再是小孩子过家家,世界上真实的人们真的在流血和死去。

 

 

 

 

 

 

 

这都是后话。在当时,少年格林德沃确实被开除了。一直以来他都被校方特别注意,他也不负众望似的,被查出研究禁忌黑魔法的事实。

在德姆斯特朗黑魔法不是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你的黑魔法黑到何种程度。实际上,教给年轻巫师的黑魔法一直都是被严加控制的,说是学习,其实那连皮毛都说不上。但在课堂上,教师们照例强调无数次它的危险性。

 

不可太过沉迷,任课教授说,不可忘记黑魔法的邪恶本质。这种力量太过强大,又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巫师只有怀抱着警惕之心,才能更好地运用它们。

 

盖勒特挑着眉毛举起一只手。教授,我不明白,他轻快地问,您要我们怀抱着警惕之心,可是一直以来,巫师不就是在追逐强大的魔法吗?——现在这样的魔法出现了,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您却在要我们保证不去爱它,甚至远离它,这难道不是违背本性的吗?

 

教室里有人吹了声表赞同的口哨。很多同学都带着极有兴致的喜爱眼神注视他。

 

教授沉默了几秒。

 

格林德沃先生,他说,您太年轻了。您知道吗?您让我想起麻瓜的说法,有一个谚语很古老,他环视全班。

——麻瓜们说,会溺亡的人都是游泳的好手;而从马上堕落而受伤的人,个个精通骑术。

 

教室里安静了些。

 

你说不爱强大的事物是违背本性,教授顿了顿接着道,一边尖锐地看了金发少年一眼,我不反对慕强是人的本性,但将其与发自内心的热爱混为一谈——这太危险,也太畸形了。而老话通常有他们的道理,即使它们出自麻瓜之口。

 

周围彻底静下来,盖勒特感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令人不安的沉默中,金发少年只是耸了耸肩。

 

 

 

 

 

几个月后他在热风烘烤的英格兰的溪水边,和他红发的新识一起实验那些不被允许的魔咒,——每一条都可以让他再被开除一百次,但此刻又有谁在意这个呢?明亮的溪水边,阿不思手里那柄银色的小刀闪着光,盖勒特点点头,于是他转过刀尖,用它的刃刺破了自己。他指腹很快凝出一颗浑圆的血珠,在柔软的皮肤上颤颤巍巍,两双蓝眼睛都盯着它。

 

盖勒特默念咒语。他的同伴配合地将手指倾倒,巫师的血坠到一半,在空中延展成细细的红线,小蛇的信子似的,缠绕地攀上魔杖,渗进更深的地方去了。


很短的一瞬间里,一切似乎毫无变化——但盖勒特很快感到手心一热,什么东西被放出来:砰然的奇异的紫色火焰甚至在溪流表面也燃烧了一会儿,血咒活像只拉不住的狗。

少年们惊讶地笑着,用咒语扑灭了大火。山毛榉在烈日中投下大片阴影,盖勒特还喘着气,与阿不思对视,邓布利多家的长子一脸无法掩饰的兴奋,梅林啊,他相信自己的神情也是如此——

 

阿不思,这多美啊!盖勒特说,不由分说地拿过刀子,直到他们花了更多时间解决阿不思放出来的火。



 

是很美。一切停当后阿不思承认到,这时两人双双坐在溪边平整的草地上,水流又奔流如初了。难以置信……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魔法。

 

但它们一直在这里。盖勒特说着,牵起他的手去亲吻那个几乎不见的伤口,单词全部暧昧地模糊在指间。你也很美,你知道吗?

 

阿不思皱着眉,但他笑了并且没有试图收回手。你得承认,盖勒特,他说,当我们更加地意识到黑魔法的强大,就得加倍地审慎。我们需要正确地掌控它,是的,我不得不说,我们恐怕得要小心翼翼,像在悬崖边走路一样小心。说到底,你知道——它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最后两句他差点没能维持严肃的口吻,因为盖勒特正用舌头来回蹭过那一小块皮肤。

 

阿尔,你让我想起德姆斯特朗一个,呃,一个教书的,金发回答说,皱了皱鼻子。说真的,你们会有共同话题的。

 

阁下几岁?阿不思这次是真的失笑。需要我教你“教授”这个词怎么拼吗?

 

哎呀,盖勒特说,就是他把我开除的,就算是圣人,也该允许我有那么点儿过不去。

 

阿不思笑着摇摇头。过了一会儿盖勒特说,呃,他倒是也警告我来着,比你会绕弯子多了,但意思我没有领会错,我想,他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阿不思说。但我由衷地希望你不会。

 

我不会,盖勒特说,伸手覆上红头发的脖子,凑近了他。一块光斑穿过重重的叶片,恰好笼在他耳侧,将上面细小的绒毛照出钻石样碎芒,盖勒特想知道它的滋味。

 

他吻着他的耳朵说,我永远都不会,阿不思,我有你呢。

 

 

 

 

我不会,盖勒特想。他离开戈德里克山谷那天大雨倾盆,天上简直在落水,而盖勒特裹紧了袍子,从头到尾被浇得透湿,他甚至懒得用一个简单的防水咒。

是懒得或者是别的,他不愿意多想,金发冰凉地贴在少年脸上。我不会,他反复地想,我绝不会。

格林德沃善于逃脱,无论从什么样的烂摊子里,他都可以,完整地脱身,像蝉把乳白色的软脚从壳里拔出。只要他不愿意,衣角不沾上一点不愿沾染的空气。但这又算什么?盖勒特自己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拒绝什么。也许他只是在拒绝大雨,用把自己全身都淋湿的方式。

 

 

 

在欧洲积蓄力量的那些年,格林德沃通行无阻。他一呼百应,点燃的火焰重新把百草原都燎过,英国却是一块永远湿漉漉的洼地。多年前的溪水边,有两个少年把皮肤割开,几天后,他们又把手指扣在一起,像交颈的天鹅。

 

血咒阻碍了他。

 

格林德沃不急。在对待邓布利多的问题上,他从不心急,有些问题是不用去问的,答案早就一笔一划地写好了,早看晚看,都不会有任何变化。这段时间他在忙别的东西……格林德沃意识到,当年他在戈德里克山谷时错过了什么,有什么真正重要的地方被他忽略了。

其实他有些气恼,无论多长时间过去,牵动全局的绳子仍要追溯到夏天。那两个月以这样的姿态顽固地横亘在他光辉的前路上,无论想要去什么方向,格林德沃都不得不一次次地跨过它,如同跨过一节朽木。

 

曾经盖勒特认为阿不思小妹妹的存在是巫师界的顽疾,是一种极为虚弱的缺陷。如今的格林德沃却发狂似的寻找他们,恨不得将魔法界整个儿翻过来。他换了脸皮,换了名字,潜入到异国魔法部的深处。那节木头又倒下来了:他将哄骗一个拥有不祥家庭的孩子,用他生来具有的力量。

 

克莱登斯——太脆弱了。起码在格林德沃眼中是这样,他不喜欢脆弱的人。当你要做一件曾经做过的事情,不去对比是不可能的。他把他这次的猎物和多年前相比,哪个谁更招他喜欢,那简直是不言而喻的问题,猎人当然可以对猎物怀有感情,怀有不同的感情,谁说不能呢?

 

 

黑发男孩和他在暗巷相会。他在他手里抖得像只淋湿的小鸟,脸上写着本能的依附和着迷。格林德沃安抚他,同时感到厌烦。

 

到处的人们都是这样,似乎指望从他那里获得力量,但黑魔王是黑魔王,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他凭什么要被这样浪费?谁想从格林德沃这里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足够的等价交换物。这一点邓布利多最先领教过,也许他付出的太多了,格林德沃冷硬地想,但从他的角度来看,唯有邓布利多足够强大,能够给他反馈,唯有他一个人熠熠生辉,在所有的猎物中让人最为兴奋。

 

男孩一直犹豫不决,他和当年的阿不思差几岁?阿不思的决心像他的红发一样鲜明,像整个夏日一样盛大。

但是格林德沃没资格怀念,他也不擅长干这个,他没得挑,他需要这孩子。

 

下次他们见面时,易容的魔王下定决心,把银质的精细链子挂在男孩脖子上,那上面坠着一个三角形的挂坠,看上去像一个三角形的,怪模怪样的眼睛。

 

拿着这个,克莱登斯。他轻声说,耐心地,没有多少人可以拥有这个——很少有人,他把声音放得更低了,耳语地蛊惑。

 

男孩茫然地伸手握住了它。

 

好吧,格林德沃想,他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明白这代表了什么。但记忆中一页久远的信纸亮起来,尖尖的,朝一侧倾斜的笔迹最后,是那个人的名字,首字母不是“A“,而是用这眼睛一样的符号代替了。

此时,忽然地,那纸上的三角形眼睛隔着多年的岁月眨了眨。

 

鬼使神差地,格林德沃又想起他第一次用魔法让纯银在空中扭曲,化成小小的三角形。当时有双蓝眼睛带着笑看着这一切。十六岁的他把项链挂在红发少年的颈上,而对方用眼神亲吻他年轻的脸。

 

这些记忆一闪而逝,没在他心里触动任何波澜。

 

……找到那个孩子,巫师社会将以你为荣,永远以你为荣。格林德沃说。

 

克莱登斯渴求地看着他,但部长已经后撤,和他拉远了距离。他转身大步离开,走进了巷子深处。

 

 

 


他失败了!以他没有料到的方式。最后他找到一个女孩儿,当他靠近她时,脑子里再次浮现一些遥远的记忆。

倒和风月无关,只是,在某些需要全神贯注的时刻,格林德沃以为自己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的头脑扑在现实上,另一个总是极其不合时宜地将记忆随便抽取。

他第一次接近默默然还是在戈德里克山谷,一切开始的地方。

 

所以,是怎么回事呢?每一个重要的瞬间都追本溯源,像大河流向海洋一样向久远的夏天奔流。

 

现实的那个格林德沃还在哄骗小女孩从柜子下出来。但克莱登斯,就在刚才还被他抛在身后,已经从惊痛中站起,仇恨扭曲了他的脸,真正的默默然身周散起黑烟。

 

他失败了。



 



 

多年后格林德沃在关押他的监狱里想起这致命的错误,不禁一并想起了一个世纪之前的德姆斯特朗,有人告诉他,会水的人要小心水。

 

失势的黑魔王感到厌恶。不可能,他嘲笑早已过世的教授,嘲笑阿不思,和16岁淋雨的金发男孩,你们看见了吗?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眼睛干旱得像沙漠,就算他呆在高塔上也是如此。




 

又半个世纪过去,高塔伫立如初,老黑魔王的手却开始发皱。他怀疑此刻将它们划破,他的血是否还能放出火来,奇异的火,有生命一般拉不住,两个人合力才能扑灭。

 

高塔伫立如初,黑魔王更新换代。他读到伏地魔,裂开嘴少年似的嗤笑,既然有当魔王的自信,怎么没有用真名作名号的勇气呢?格林德沃搞事时从来没有逼人叫他什么王,他不稀罕,而这个伏地魔小子——他轻蔑地笑了,人越缺什么,越强调什么,越容易失去什么。

 

后来——后来凤凰来找他了。福克斯金红色的羽毛掠过窗棂,他扑到窗前,只见凤凰丢下一串项链,绕着塔唱完歌,消失在天边。

 

歌是挽歌,邓布利多死了。其实用不着,格林德沃看到那鸟儿就知道他死了。本世纪最强大的白巫师死了。

这意味着,将有巨变。


他捡起银色挂坠,那竟然是最初的——最初的最初的圣器标志,银制小三角有一块稍微凹凸不平,他终于记起来,第一次做这个标志时他居然没控制好魔法,手抖了一下,造就了这个瑕疵。

那不是因为盖勒特当年只有十六岁,是因为有一个人的蓝眼睛望着他,让他分了心。

 

现在那个人把死亡圣器还给他。三角,圆圈,直线;隐形衣,复活石,老魔杖。

 

老魔杖——他忽然明白了,忍不住再一次地嗤笑出声:还真是邓布利多的风格!是谁给他的信心呢?圣人?在发生了一切的现在?在决斗的五十年后?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呢?日复一日地教书,在魔法部和各种机构之间周旋,绝不退缩?日复一日成抗击黑魔法,将所有人当作棋子,也把自己也投身在棋盘上?

日复一日,相信着爱是最伟大的魔法?

 

格林德沃笑了,将死亡圣器远远扔到牢房那头,银子叮地一下砸在地上。

 

 

 

第二天格林德沃被雨声吵醒。纽蒙伽德的雨季到了,他站起来,看到灰色的雨幕交织在一起,在脚下远远的海上覆盖一层涟漪。天光暗淡,牢房里也昏暗得对不住衰老的眼睛了,但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项链,它还很闪耀,或许是保存了夏日的阳光,保存了它们中最闪耀的,像钻石的那些。

 

现在他耳中灌满了雨声。


格林德沃知道,凤凰将是他的倒数第二个访客,就在这一秒,他忽然也知道了,他知道——当最后一个访客到来,他将如何招待。

 

答案早就写好。

 

雨还在下。他感到这些年落下的和没能落下的雨水一下子倒灌过来,和纽蒙伽徳灰色的海连接在一起,铺天盖地,把一切的脏和干净都淹没了。善于骑射者,将从马上坠落而受伤;一流的泳者,最终溺死在深海。他们以为黑魔法会吞噬他,野心会损毁他,狡诈会反过来欺骗他自己——他们都说对了,但也都没说对,一个都没有。不怪他们,这谁能想到呢?他自己难道能想到吗?

是这样啊,他几乎感到复仇的快慰,那么多年,自己怎么会把它当作一个恼人的规劝,当作诅咒呢?这明明是一句再甜美不过的祝福了!格林德沃意识到,殉身于深海,将是善泅者终生追求的,最完满的幸福。他在最后的最后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用整个儿的生命去证实一种有害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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