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缪

直到一切浮现

[GGAD]凤凰山


宫廷AU,一个幸福快乐的童话故事(。




凤凰山




帝国的现任继承人盖勒特·格林德沃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王子,本人从形象到才能完全符合所有人对一个王子的所有期待,而且还要超过很多。他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近的朋友,平日里只在王宫里和一些弄臣呆在一起,从小听着每日的朝会长大。即使如此,他也没长成少年老成的沉稳性格,其人行事雷厉风行,手腕强劲,本容易招来非议,但因为他的能力如同天赋,又是唯一的王储,绕是有多事小人想编排,也没那个由头和胆子。

盖勒特十六周岁那年,国王老格林德沃和王后依旧没有诞下别的子嗣,有担忧的臣下上书,不小心被王子撞破,当下把奏折摔到一边,愤怒地质问:难道你对我的能力有什么不满吗?

重臣跪伏在地:不敢,只是卑职以为,多一份帝国的血脉就多一份格林德沃王朝延续的保障……

小格林德沃狠狠睨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皇家血脉向来命途多遄,但我告诉你,他们不是我,我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命数绝不是按俗话说的来,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等到有一天我最后一个敌人、最后一个爱人都死去,我也不会死!

臣子不敢说话,悄悄抬头看去,只见王子的眼睛像燃烧着的幽冰,最后瞪了他一眼就转头离去了,深红披风带起一道波浪。

他这番发言立时在宫中传开,本来是少年狂妄之语,听的人却横竖无法取笑他,哪怕在背后。任何一个见过王子的人都会下意识地相信,因为那个小小的君主的确不可同凡日语,他太像一个年轻的神祗了,几乎足以信服众生。那以后,再没人敢提类似的话出来。


同年,格林德沃结识了同样少年才俊的阿不思·邓布利多。那是一件很巧的事,当天王子午睡起来,只身前往御花园赏花。大片皇室特有的玫瑰中,有一抹正在移动的红色。王子施展从小习得的格斗术将偷花人当场制服——那居然也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

他笑着解释说自己是二等文官帕西瓦尔·邓布利多的儿子,今天是庆典,皇室大宴宾客,他作为刚成年的臣子也受到邀请。只是因为妹妹太过好奇皇宫里的玫瑰和自家后院种的到底有什么区别,才想摘一朵给小妹妹看看。还请阁下不要怪罪。

格林德沃一家都毫无苛责刁难的贵族习气,盖勒特当下挥挥手示意退下,阿不思不卑不亢地左手按在胸前行礼,刚转过身,王子却从背后叫住了他。

他回过身来,就见少年王储拨了拨阳光下金箔般闪光的额发,问他是否一会儿有事要办。

没有。

那你可以陪我说说话。盖勒特直视对方的双眼,露出一个可称真挚的笑容。

阿不思有瞬间的不明状况,随即就被王子的笑容所感染,也弯起镜片后的眼睛:乐意之至。



这是他们情谊的开始。那天直到整个天色都暗下来,盖勒特才放他回去。阿不思回到家,父母早已等得心急,生怕他在宫中犯了什么事。小妹妹阿丽安娜从阁楼上冲下来,像只小鸟重到他身边,后者蹲下来,笑着从身后拿出一大捧红玫瑰。



很快他就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日子才能进出宫门了。侍卫接到吩咐,只要是邓布利多来,无论清晨五点还是半夜三更一律放人。阿不思把这项特权利用得很好,和上班似的朝五晚九,整天和那个不好接近的、傲慢的王子泡在一起。他们在御花园消磨很多时间,有下朝会的官员路过时,听到两个少年居然正畅议时政,热烈的语气仿佛高中男生聚在一起谈论心仪女孩。

他们也在皇家藏书室流连,藏书官第一次被阿不思拉住问“盖勒特呢”,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王子的名讳怎可随意称呼!

转头却见王子本人从两排书架后快步走来,亲亲热热地搭住红发少年的肩膀。



他们实在要好。有人心疑不过,试着打听邓布利多的家族,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邓布利多家世代都做文官,既无救国英雄,也无奸诈小人,非要说什么特别之处,只能是他们的红头发。后来又有人查了阿不思·邓布利多,似乎还有些用处——邓布利多年轻而极富才华,刚从帝国最高学府毕业就连着立下无数成就,在学校时就有老师预测这个少年此后必有所为。
一切都表明,只能是阿不思本人的人格魅力吸引了年轻的王子。





御花园临海而建,园子的尽头下就是山崖,崖下浪涛拍岸。两个少年常坐在栏杆前远眺,海的那边有座灰蓝色的山,那是帝国的边界凤凰山。传说中一对心意相通的人在日出之时一起来到山边,就会有凤凰从山谷中升起。

盖勒特讲起这个传说,阿不思自然从小就听过,只是微微笑着看向远处山的剪影。

盖勒特他对自己的神往并不感兴趣,挑眉问:阿不思,你难道不想知道,要是有一天你我去凤凰山上看日出,会发生什么吗?

阿不思大笑: 我的王子,你要是想见凤凰不用等日出就能见到,凤凰山特产石刻的凤凰摆件,旅游业撑起了那些小村子。——而且手工很是精良呢,情侣和新婚夫妇去当地旅行都会带个摆件带家,我父母的床头就有一只凤凰啊。

盖勒特那皇室长大的浪漫幻想被无情戳破,闷闷地不说话了。阿不思赶忙找补到:但我还是很想和你有一天去到凤凰山!

盖勒特抿唇望他:那说好了?

阿不思举起三根手指:一言为定。









夏天进行到后半时,百花都开得行将颓靡。

一日下午,宫女端着茶点去寻小殿下和他的朋友,在园子边没看到人,便信步往花丛深处走去,这一走吓得差点把盘子摔了——花丛深深处,隔着交缠的植物隐约有一对人影,年轻的王子正低头索吻,而他忠诚聪慧的友人阖着双眼,睫毛轻轻颤动,像最红的一朵玫瑰被采撷之前的定格。

宫女把一声惊呼憋在了嗓子里,眼看着那两个侧影交叠在一起,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当夜她挑灯给花木修剪,发现深处的玫瑰被压折了一片,花茎流着新鲜的汁液,馥郁的香气萦绕不去。












然而夏日不能恒久延续。

初秋,帕西瓦尔·邓布利多被连升两级,被迫卷入政治纷争。其背后的原因显然不言而喻,因为阿不思的缘故,他被上下都默认为皇子派的。此时老皇帝身体渐渐出现颓势,帝国宰相卢修斯·马尔福花了好几年积攒势力,正是蠢蠢欲动的时刻。盖勒特在阿不思的辅佐下悍然与他相斗,宫中整天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马尔福见势不妙,决定从邓布利多家下手。他设计陷害邓布利多家的小女儿,派敌国的公爵之后去勾引她,阿丽安娜少女初长成,被英俊的男人骗去私奔,中途被马尔福的家臣逮住,上报皇室。


老皇帝此时已经陷入昏迷。盖勒特·格林德沃亲自下令,以叛国罪处死一对男女。


邓布利多与他的那场争吵多年来为人津津乐道。
后来格林德沃登基后,第一道命令就是封死御花园。

那天已是夜晚,外出参加学术研究的阿不思刚回家就得知这个噩耗,阿不福思气得将他关在门外不许入家门。阿不思夜访皇宫,盖勒特正在御花园的栏杆边等他。

盖勒特本想道歉,想解释,想他明白他的苦衷。在必要的时刻——未来的主君想,为了他将来的左右手,他甚至可以放下尊严。他做了许多心理准备,等着自己的友人来。


但他等到的是失去妹妹的哥哥。阿不思第一句话就告诉他,自己将要离开这里。

他们大吵一架。

盖勒特指责阿不思是个叛徒,后者供认不讳道:假如要我为这样的王朝效忠,那您就把我当叛徒吧。

气急败坏的格林德沃说了很多他后来想起来感到后悔(但他不会承认)的话,比如——和我们光辉的梦想比起来亲人又算得了什么,再比如若你为这些事停下脚步,那么你也不过如此!

阿不思一言不发,他的眼睛也是湛蓝色的,平日在镜片后温润得仿佛春日湖水,那夜却像雪中的蓝宝石,冷而硬,把伤痛埋在深深深深的地下。

盖勒特最后捡起自己公事公办的口吻,尽最大的努力倨傲道:最后你不过是恨我罢了。

阿不思几近怜悯地看着他。
我不恨你,他说,你只是不明白。






阿不思在当夜离开了这个国家,在同盟制度的邻国定居,他后来成为备受崇敬的学者,在各种场合,他不止一次公开表示过他的政治立场:邓布利多反对君主专制。阿不思接受采访时说,因为自己见识过专制制度下的流血和腐败,哪怕那再高效,再廉洁,也无法避免无辜者的血液流淌。

格林德沃撕了报纸,让那些纸片在宫殿内华美的地板上飘散。







皇帝老格林德沃的病一拖就是几年,其间格林德沃和卢修斯·马尔福的政治斗争一直未曾间断,其间当然有更多无辜者的血液奔流,王国也因内部斗争变得凋敝。但胜利是属于格林德沃的。最终,皇帝去世,格林德沃即位,以篡位之嫌处死卢修斯·马尔福,株连九族。

然而此时的王国已经处在风雨飘摇的时刻,当年又大旱,各方民心扰乱,平民青年汤姆·里德尔率众起义,战火一直烧到皇宫脚下。金发的君主被起义军俘获的那刻,他心中最恨的倒不是里德尔。他只是想起那个夜晚少年邓布利多转身而去的背影,甚至没往新帝脸上瞄一眼。

格林德沃王朝宣告灭亡。最后一任君主盖勒特·格林德沃被迫下狱,监禁终生。其实照里德尔的品行,他该被处死才对,但新帝怕落个血腥的名声,最后不利了管理,只是吩咐看守者“不必太过在意”。

监狱中的日子自然很难熬,狱卒何尝不明白上面的意思,给的条件简直让人活不下去。平日里很少的食物和水,极脏的环境,老鼠和蜘蛛陪他过夜。

但这些对格林德沃都不算什么刑罚——监狱唯一的一扇小窗口正对着海,海对面是凤凰山,他每天被迫看着太阳从凤凰山升起来,每过一天,格林德沃被初升的霞光唤醒,便要面对那个光辉梦想的尸体睁开双眼。他恨邓布利多不啻于恨那轮朝阳。

但他始终怀着恨意活了下去,一开始的恶劣对待没有要他的命,寒冷,炎热,肮脏,都没有使这个囚徒向死神俯首。

每天太阳升起时,他似乎可以按照冰冷地灼烧着的恨意延续生命。只要那光存在一天,他便能存在一天。






里德尔的统治很快让抱着希望的人民大失所望,他带来的压迫比格林德沃王朝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严刑峻法也逼迫着民众不敢起来反抗,就这样,又过去了很多年。

其间邓布利多一直在同盟政体的邻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他的国籍始终是帝国人。

终于,他因看不过百姓的苦难而回到政界,以双重的身份活动在两个国家之间。

一方面他本人的学术贡献和品行在同盟国取得了极高的民众信任,另一方面他有帝国的背景,更容易在帝国得到认同。他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活动,帝国后来载入史册的演讲和游行都有邓布利多的名字。

里德尔自然恨他如眼中钉。


狱中的格林德沃得知这样的消息,却多了几分思考……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指望帝国人民自下而上发动叛乱是不可能的,而同盟方想进攻帝国,又缺少了一个借口。这样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邓布利多牺牲自己。


他很难说清楚自己的心情,是快意还是不甘?冰冷的恨意未曾削减,但是那里面还参杂着别的东西。

就像他预料到的一样,邓布利多后来死于帝国暗杀。




同盟群情激愤,悍然出兵帝国。

此后又是长达数十年的战争,纷乱,权力的变迁,狱中的日子同样难挨,但是每天照耀进小小的铁窗那一轮阳光已经不再使格林德沃感到痛苦……那初升的夕阳中,他好似能感到别的东西,晴好的日子在那样的光芒中闭上眼,还能错觉闻到玫瑰的香气。



很久很久以后,同盟军和帝国反叛军终于攻破了里德尔王朝的宫门。

里德尔罪孽深重,未来得及审判就被失去亲人的士兵乱刀杀死在宝座上,第二天,统一的同盟政体诞生了,几千年的专制王朝不复存在。



盖勒特十六岁的狂言一语成谶:他树敌众多,果真活得比最后一个敌人还要久。而爱人……



举国庆典那天,格林德沃被民众们的欢呼惊醒,那震耳的呼声在深深的狱中也能听得清楚。

他拢了拢破旧的囚衣,抬起头,窗外一轮朝阳正从凤凰山后冉冉升起,山谷正中挡着一片形状怪异的云朵……格林德沃不可思议地直起身,见太阳正把它点燃成一片形如神鸟的朝霞:双翅展开,脖颈修长,尾端拖着长长的彩翼——那正是凤凰山的凤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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