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缪

直到一切浮现

[GGAD]Wildest dreams


 

点文产物,一些零散的小年轻回忆杀


Warning:有一点点点点过去式的艾菲亚斯·多吉→邓,两句的量,但是不接受的朋友还是不要看了






 

 

阿不思在学校也多多少少见过这个,起码他觉得他见过,英国人嘛!


霍格沃兹好处有很多,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寄宿,又是长长的七年学制,不怕你喜欢的人忽然跑掉,可以认认真真地喜欢上一阵子。但在学校里,他通常是接受的那个。小姑娘就不必说了,升到高年级以后,恐怕是同性的爱慕来得稍微多一些。


“稍微多一些“,典型的邓式谦虚修辞法。事实上,那可真是有点多啊。在他开启最后一学年时,忽然一夜之间仿佛所有人都默认他喜欢男孩儿似的,纷纷向他发来爱的猫头鹰。男学生会主席敬谢不敏之余不忘自检一番,结论是这一切都是从未交女朋友招来的误会。全优好学生的感情史一片空白,这不太对,太不对了。所以也不能怪他们,是吧?


但是邓布利多不在意误会,再说,这也不完全是。只有一次,毕业时他真考虑过是否接受一个人含着私心的邀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忠诚的好友艾菲亚斯。


 

埃菲亚斯不知为何看起来总是显得局促,此刻更甚了。他问他,想不想一起毕业旅行——他知道的,就像很多好朋友经常做的那样。埃菲亚斯奋力与自己的舌头打架,用力强调了好朋友这个词,脸也说不上多红,可是他眼睛里有一点期冀,被阿不思看在了眼里。

 


我当然愿意,阿不思说,为什么不呢?


 

埃菲亚斯其实藏得很好,他看着对方欢欣地离去的身影想。可是尖子生,他露出一丝几近不见的笑意,顾名思义,就是在一切领域出类拔萃。







 

出于某个人尽皆知的原因,那场旅行自然是没成型就宣告夭折。阿不思后来收到埃菲亚斯的信,满纸真诚的痛惜,落款的墨水含糊不清,被少年一点酸涩的泪晕开了。



阿不思礼貌地回信感谢他的关心,那时候他已经呆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小阁楼里,被村庄里无休止的蝉鸣围绕着,一起围绕着他的还有葬礼,半疯的妹妹,家务,无休止的鸡毛蒜皮。他在阁楼打开窗,把回信的猫头鹰送走,甚至没空站在窗边目送它在碧空中化为小点,再消失不见。因为妹妹还独自在楼下,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将房子炸掉。



 

阿不思十八岁,这是他唯一经历过的一点算不上罗曼蒂克的罗曼蒂克。这故事没开始就宣告结束,也很难说少年的心里有多少波澜,但阿不思认为,他至少是见过了。关于亲密关系的真正面目,他至少摸到过一点端倪,那东西就像蚊虫叮咬一般不痛不痒,随时可以被更重要,更正确的事停止。



 

多么年轻天真的想法,但在那时候,他还没空嘲笑自己。


 

那段时间阿不思觉得自己整个人是一个强效修补咒,或者是一只被麻瓜叫做胶水的东西,他的所有时间只用来做一件事:致力于把一个残破的家庭拼贴起来。开头时他做得不错,——毕竟尖子生做什么都不错。一点意气难平被他压在心里,也藏得很好。



他只出过一次纰漏,那一次阿丽安娜凭空从家里失踪,他想了千百种可能性,被阿不福思用千百种修辞责怪过,正打算承认自己的失败的时候,门响了。


阿不思去开门,他们的邻居巴希达·巴沙特出现在门口,手里牵着她们的小妹妹。


阿不福思惊叫一声冲过来把阿丽安娜抱走了,阿不思对温和地笑着的老妇人语无伦次地道谢,后者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辛苦你了,好孩子。巴希达说,阿不思抬起头,女魔法史学家脸上的皱纹盛着令人心酸的理解和关心。


阿不思于是真正开始和邻居交往起来,他从她那里借了一些书,慢慢将学校里的心情捡起一部分,极偶尔有闲暇的空隙,他带着那些大部头翻过后山,在那里消磨一个下午。纸上是前人的辉煌,书里有整个世界最精妙的魔法,他把魔杖在修长的手指间旋转,想着多吉此时游历到了哪个国家,正见识着什么样的精彩。


这应该是痛苦的事情,但是邓布利多家的长子早已学会应付这个。


若一直无事发生,那个夏天也许可以被这样平静地度过,然而,然而。










 

巴希达以为两个男孩的初遇是在自家的书房,然而并不是这样。



那天下午阿不思坐在树杈上翻开一本破旧的《魔法的高阶运用:无杖魔法》,天气晴好,空气都催人昏昏欲睡。然而阿不思读了一会儿,却若有所感地眯上眼,向远方看去。盛夏草木繁盛,四下里只有虫鸣鸟叫的声音,小村庄里一派静谧,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未消散。阿不思转过身,看向巴希达家的阁楼,找到了目光的源头。那里立着一个男孩,阿不思发誓从未在村子里见过他。



如果他见过他,绝不至于遗忘。那个男孩很显眼,隔着绝不算近的距离,一头金发仍然醒目地闪耀,他一手扶着窗棂,直直地隔着泼洒千里的骄阳与他对望,阿不思惊异地发现他的双眼,一只是和自己一样的碧蓝,另一只却幽深得多,像口藏着秘密的深井,混合他雕刻般深邃的面容,有种异样的吸引力。



阿不思有些怔忪,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见那个男孩遥远地对他笑了一下,转身回到房间里去了。

 


转天他去巴希达家还书,又一次见到了他。这次有巴希达为他们引荐,巴希达将盖勒特介绍给他,说是自家远方的亲戚,来自德姆斯特朗。那个异瞳的男孩向他伸出手:盖勒特·格林德沃。



他的英语纯正,口音几乎可以被忽略。



阿不思伸手与他相握,松手的瞬间,对方的拇指翻转,指腹微妙地慢慢擦过他的手背。阿不思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看向他的眼睛,盖勒特挑着眉毛笑起来,露出牙齿,像某种善于捕猎的猫科动物。他探身过来,轻巧地抽走他抱在怀里的书,瞥了一眼书名。



这本书可不怎么样,他点评道,过来我给你看更好的。他眨眨眼,又一次不给他回应的机会,转身上了阁楼。



 

 

 

 

 




看上去德姆斯特朗的教学进度比霍格沃兹要快上不少,争论告一段落时,阿不思说。


 

不是德姆斯特朗,是我!盖勒特向他扬起下巴,德姆斯特朗,他嗤笑一声,一群蠢货。


阿不思忍不住微笑了,介于你遭到的对待,我不怪你对你的母校有怨言。


你懂什么,优等生。盖勒特将这个词说得优雅又刻薄,全世界的魔法学校都一个德性,你的学校肯定也有一群蠢货,你居然能在那里忍到毕业,真是难以置信。


你不能因为人们和你意见不合或者魔法不如你,就管他们叫蠢货。阿不思一本正经地道。


 

得了吧,你心里也是那么想的。盖勒特毫不留情地说。


 

阿不思只是笑了笑。


 

而且——盖勒特又说,你喜欢我这样说。


 

我才不是,阿不思反驳道,阁下真该看看你高高在上的神情,他报复地说,那还真是……很有些好笑。


 

但是你喜欢。盖勒特不依不饶。


 

阁下的自恋程度我望尘莫及。阿不思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又忍不住笑了。


 

你喜欢。盖勒特笃定道,像取得什么重大的胜利似的,跟着扬起嘴角。


 

 

 

那天盖勒特挑出两本书叫他带回家,并且“看完千万要和我谈谈”,本来阿不思几乎忘了这回事儿,等他有空回到房间时,已经是深夜了,他从没想过单单是家务事也能叫人身心俱疲。




可是他一转过脸,格林德沃给他的书静静地躺在深夜的书桌上,静得像一个邀请。他如同被蛊惑了,轻轻翻开纸页,只见满纸触目惊心的字句——那些火热的理想。


……他能够想见格林德沃是如何饥渴地读着他们,阿不思在那些字母上看见他曾经投注其上的狂热眼神,好像他的眼睛一直藏在那里等着他。


好像有什么东西静静地在真夜中焚烧,一地灰烬中,新的世界渐渐立起来。


 

他终究没忍住写信给他。此时天色已将白了,阿不思轻手轻脚爬上阁楼,将带着纸条的猫头鹰放飞,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一直注视着那只鸟儿,一直注视着,直到它拍着翅膀隐没在渐渐稀薄的夜色里,消失不见。



 

后来他们在书外建立起楼阁,两颗年轻的野心碰撞在一起,那种摩擦令他们头皮都发麻。他们一字一句地完善那个崭新的未来,就他们两个。

 

那目眩神迷的日子啊,每一秒钟都是金子在四处流淌。




阿不思根本不用再费力寻找在学校的自觉,和盖勒特在一起一小时比他在学校拿一百个奖杯都能带来快乐。盖勒特同样为他着迷,深夜回他的信比他写过去的长一倍。第二次他深夜传书时,格林德沃从外面爬上阳台,直接敲了他的窗户。




他在引诱他,阿不思清楚地感受到这点,不仅是思想上(那还用引诱吗?),他想完成一次全面的侵略,他想以能想到的所有方式和阿不思互相烙印。

阿不福思讨厌他,四年级的格兰芬多当着哥哥的面说他的好朋友只是想利用他,但阿不思知道,格林德沃也在以一种隐秘的方式为他心折,盖勒特爱强大闪耀的一切人和事物,他本能地迷恋于这些东西,当它们有可能为他所用时就更是如此。

格林德沃不掩饰他的意图,这不是因为他的技艺不精,恰恰相反,当一个巫师已经喝了复方汤剂,他是不会再带上面具的。


他正是拿定阿不思会完完全全地交付于他,才懒得做这一切。




 

阿不思被激起逆反心理,又有一些好奇,想看他能演到几时,至于他的心里有没有在期待什么……反正他是不会承认的。









 

 

盖勒特的机会太多了。因为阿不思已经几乎把时间都交付给了他,幸运的是那段时间阿丽安娜情况不错,他们得以多了许多个可以泡在一起的下午。



盖勒特真的善于使用他所有的长处,第一百次被入侵了安全距离的阿不思想。每当他那凌厉的脸凑近时,阿不思都感到一种兴奋和危险,就像被刀刃逼近眼球。他第一百零一次地垂下眼装作无事发生,格林德沃在他的红发上方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阿不思不满地瞪视他,徒劳地把手里的羊皮纸竖起来。


 

笑你是个胆小鬼。盖勒特在他身边向后仰去,倒在松软的草坪上。

 


我没有。阿不思反驳道,我只是……礼貌。



 

什么礼貌?



 

哦,是“当一个自以为很帅的混蛋想勾引你的时候有家教的孩子应该装作无事发生而不是一拳打在他脸上”的礼貌。阿不思讥讽到,英式习俗,没见过吧?德国佬。




 

盖勒特在他背后发出大笑。

 





阿不思也笑了,这个英俊的混蛋,他的情绪对他来说太有感染力了一些。他松开画满符咒的羊皮纸——除了他俩谁也看不懂——跟着他倒在草地上,娇嫩的草茎挠着少年们的背,盖勒特侧身过来凑近他,气息在夏日燥热的空气里还是很热,亲亲密密地呼到他身上来,阿不思觉着自己心头也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了一下。



 

他闭上了眼睛,不管自己此刻的表情是不是很像在索吻。视线被阻隔之后,阿不思听到遥远的山谷里的风声。


他忽然幻想能像看电影一样,将视线拔高一千米,从高处看他们两个,他将看到温柔起伏的山谷,树梢在风中飘摆,山缘林是一片漆漆而去的绿色巨浪,房屋点缀其间,要仔细看才能看到,山后的草坪上加起来只有拇指大小的他和他。


不管少年的残酷梦想多庞大,在此刻他想把这一刻封存,保留在玻璃瓶中,流传整个世纪,百年后再拔开瓶盖,察看它是否依旧流芳,依旧隽永。




 阿不思闻到一丝清香,他把眼皮挑出一道缝,盖勒特刚刚揪下一片草叶,玩笑似的压在他嘴唇上。那叶片起初是冰凉的,很快金发少年手指的温度便传了过来,他感到叶脉中涌动的东西在叩问他的嘴唇,叩问在他的心上。










 

 

有一次他们在屋顶上谈话到漫天星斗,看到远处黑夜的边缘,麻瓜的小镇上在过某种当地节日,篝火遍地,烟花被一朵朵地放到了天上。他们停下交谈,静静地看着一场场小型的盛开与落幕。烟花遥遥炸开的声音传来,让人有一点寂寞。


 

阿不思静静地看着它们,眼里映出一场场小小的华丽。


 

盖勒特看了一会儿他的侧脸。阿不思,他说,这是放给我们的。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你的自大直到今天还让我惊讶。阿不思带着笑意回道。转过头来看他,红发在黑夜里柔顺地从肩头滑落。


我说是就是的。盖勒特小声说,伸手把它们挽到年长恋人的耳后,两人从善如流地找到了对方的嘴唇。


 

他们第一次接吻没有慌乱与羞涩,熟练得好像一千年前就这么干过。事实上只论在身体上,他们契合得甚至令他们本人都惊讶。关于这点,盖勒特肆意篡改一个麻瓜女诗人的诗:这座城市天生适合恋爱,而你天生适合我的灵魂。




盖勒特把城市改成村庄。这小破村子天生适合恋爱,他郑重地看着阿不思:而你天生就适合和我做——

阿不思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盖勒特恶劣地在他手掌下大笑。


我弟弟听见你这句会亲手把你的舌头打结的。阿不思白眼道。












 

 

 

 

巴希达很欣慰看到他们关系越来越好,老人以为他们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好朋友,但是小山羊的眼睛没那么好骗。

阿不福思和他吵了好几次,有理由或者没理由的。阿不思回来得越来越晚,他就把眉毛扬得越来越高,阿丽安娜好几次被饭桌上的紧张气氛弄得吃不下饭。

这是没有父母的家庭,妹妹又还年幼,这让他们的摩擦之间没有一点可供润滑的部分。



 

此时夏天已经过到将近尾声,阿不思尽量不让自己在恋人面前抱怨太多,盖勒特不该承担他家庭的任何东西,他告诉自己。




 

但是他很难再隐瞒那些争吵。盖勒特来找他,阿不福思当着他的面摔上门,阿丽安娜的哭声从屋里传来,他转身就走,盖勒特跟在他身后,红发少年的心头有些难言的羞耻。



 

我得向你道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阿不思闷闷地说。


 

我不在意。盖勒特很快地回到。



 

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得道歉,很抱歉让你看到那些。阿不思说,语气还是有些低落。






 

他们绕到常去的那片草地,就在盖勒特第一次见到阿不思的那棵树下,他曾经坐在树杈上看书,是《无杖魔法》。他现在没心情爬树,靠着树干坐下来。盖勒特手插在兜里,默默地在他身边立了一会儿。



 

阿不思,盖勒特叫他。阿不思轻轻答了个嗯,兀自思考着什么,却没再听见下文。他抬起眼来,格林德沃正看着他,目光有如实质,阿不思在这样的注视下与他对视,然后站了起来。



 

阿不思,盖勒特问,你——后悔和我一起吗?

 



从来没有过。阿不思平静地回答。


 

他们又沉默了,沉默只有风听到。

 




但是,良久后阿不思轻轻抽了口气:但是这一切,都好像做梦——别这样看我,我不是说不切实际或者,嗯,不够坚定,他看到格林德沃的眼神,笑着找补道。

我只是说,你对我来说……他艰难地选择字眼,这一切太对了……盖尔,你恐怕很难理解。就像很久以来,你一直期待有人可以给你一个纸杯蛋糕,没想到得到一个七层蛋糕塔一样。(拿甜食做比喻还真是你的作风,他的盖尔嘀咕道。)这太超过了吧?所以我的意思是……我是说,我当然感谢这一切,想到未来,我也常常怀有侥幸……




 

我们会成功的。格林德沃打断道,他急急地凑过来,用力扣住他的手指,他的体温总是比他稍高,皮肤相触总有温差,就像方便他传递给他什么。

年少的格林德沃像是安慰,又是发誓一样地说。阿尔,无论是我们的梦想,还是我们……都不会被任何东西打败。




我会带你走,他轻声发誓。我们会去到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我们会用我们的手创造一切,你将不会被任何东西牵绊。阿尔,相信我。

 






他没有用“我们的爱”“我们的恋情”,阿不思想,他说“我们”,这是一个多好的词儿啊。



 

他抬起头,对上格林德沃异色的眼睛,对方的瞳仁在阳光下变小了,这让他看上去更似某种大猫。此刻他被这双眼睛认认真真地盯着,那份不分给其他任何人的执着专注,就好像自己真的值得七层蛋糕塔而不是纸杯蛋糕一样,就好像,他真的可以将梦做下去,那将是一个比世界上所有的七层蛋糕加起来都要好上一百倍的美梦。




他终于是有些迷糊,在树荫下与另一个少年交换誓言一样重叠了嘴唇,炽烈的阳光刺在眼皮上有些异样的酥麻,仿佛来自天上的规劝和提醒。



 

但他赌气似的闭上眼,加深了这个与未来黑魔王的亲吻。

 

真的好梦不醒。唇齿交缠之间,他想。



-end-



*那句诗人的话来自玛格丽特杜拉斯。

*题目来自泰勒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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