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缪

直到一切浮现

【GGAD】圣人之爱

1、一些关于fb3的发散理解,剧透预警,日期是捏造的,台词是凭记忆来的,咯噔矫情有,隐晦涩涩有,还会有一篇老格的对照视角。

2、既然说了是发散理解,请中途感到不适的朋友退出阅读,守护你心中的ggad

3、老头真是让我十分伤心!

 

 

1、

 

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第一次重逢,是在二十七岁那年,当时邓布利多已经从助教转正,成为年轻的教授,他身材颀长,风度翩翩,红发垂落在挺括的大衣领子上。那是一个严寒的冬天,他追寻龙血的秘密,在爱尔兰北部奔波,有一天风雪大作,他走进山脚下的旅馆,在吧台后结识了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

他在第四句话发现对方是格林德沃,或许对方发现得更早。然后一切不可避免地向灾难的方向滑过去,当衬衫最后一颗纽扣被扯开,他们倒在逼仄的房间里,坠入情欲的漩涡之前的最后一秒,他在脑海中迷迷糊糊地转过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苍白的日光洒在床上,邓布利多醒来了,他没有睁开眼,痛恨自己的意识如此清醒,身边带着热气的身体是一个庞大的罪证。他仿佛杀了一个人一样,感到身处不可挽回的新鲜废墟。他无比希望昨夜的一切是一场癫狂的梦境,但那些淋漓的汗水和喘息,轻柔的吻,在迷乱的记忆里落下来,像蝴蝶落在岩石上,也像一个个巴掌,落在他脸上。

 

邓布利多漫长而屈辱的受刑自此开始。

 

他们从未约定过见面的时间,却总能遇见。在魔法界的学术会议上,邓布利多作他的完美发言,落座的时刻,感到一道熟悉的目光自长桌的一端落在自己身上,后背的汗就滑下来,格林德沃在中途休息时站起来,从他的座位经过,走向盥洗室的方向。

邓布利多深呼吸了数次,也道一声抱歉,站了起来。

他只是做不到不去,做不到不扑向那团火,格林德沃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在盥洗室等待,驾轻就熟地将他抵在潮湿的墙上,隔壁隔间戴长尖顶帽的老教授正用津津乐道的口吻向同僚夸奖年轻的变形术教师,说他天资聪颖,前途光明,日后必将成为了不得的天才人物。

“前途光明,嗯?”格林德沃含笑问,单手将他翻过来,邓布利多抬起头,在强烈的白炽灯下感到无路可逃,他知道自己脸上是如何意乱情迷,值得取笑,他的眼睫在颤抖,并不是因为灯光的刺激。在绝望的两秒钟后,格林德沃的吻凶狠地袭击了他,而他用格兰芬多最后的勇敢睁开眼,眼前映入的是盖勒特的金发,他的蓝眼睛,蓝得令人心悸,还有他那么喜欢的拥有优雅弧度的鼻梁,那张脸正在自己眼前,和自己不知羞耻地,在学术的殿堂角落,做着猪狗不如的事情,正像当年在谷仓里一样,他感到腐坏的夏日在自己体内尖啸,悔愧与极乐同时降临,而前者催化了后者,勾出致命的快感,眼前一阵炫目的白光,他听到格林德沃的低笑——

邓布利多走回会议现场,衬衣被揉出的褶皱藏在外套下面,不见天日。

他们这样荒唐而淫靡的会晤持续得旷日持久,但无人知晓。关于这件事,邓布利多曾经用魔法界最聪明的头脑拷问过自己无数次,但他悲哀地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的结合并不只是关乎情欲,而是更多别的东西,至于这个“别的东西”是什么,他也大可分析得头头是道,但他逃避了。他只知道,只要他和格林德沃碰上,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们都会在罪孽的地狱里饮下烈酒。

每一次,遭逢格林德沃之后,他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疯狂的自厌之中。邓布利多曾经长久地凝视阿利安娜的画像,指望永远十四岁的少女的目光可以将自己的灵魂攥碎,但他失败了,在那副画像之前,他感到的悲伤和负疚并不比平常更重,哪怕格林德沃的手指的触觉还停留在大腿内侧。他凝视少女的蓝眼睛,在心里对她说,你哥哥是个令人不齿的人,是个伪君子,是无可救药的怯懦者。而少女的微笑永恒地凝结在那里,他的玛丽亚对此无意审判,一言不发,在画框中怜爱地瞧着年岁渐长的哥哥。

十八岁那年夏末,阿不思曾经在画像前站成一块石头,有一段时间阿不福思离家出走了,他守着死去妹妹的画像,因长久未进食而昏厥,醒来时暮色四合,肉体的苦痛达到临界点之后,精神上的重压终于能被抛弃,少年阿不思同时感到挫败和一丝轻松,在那个黄昏,他知道自己无可救药地活了下来。而此刻又是同样的黄昏,弟弟在楼下重重地将盛着炖菜的锅攒在桌上,发出砰地一声,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他跟阿利安娜告别,结束了自己无用的告解。

直到血盟被偷走之前,他都持续着这样的日子。春天到了又离开,学生送走了一届又一届,他尽量深居简出,以不符合性格的低调进行着他的教书事业,毕竟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充斥着种种权欲的诱惑,而欲望的中心站着一个不能提起的人。在城堡里的日子,他在厄里斯魔镜面前徘徊,看着格林德沃,有时候,他在幻象面前脱掉衣服,在镜中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里难耐地触碰自己,更多时候,他只是把手轻轻按在冰冷的镜面上。

阿利安娜的画像是圣女雕塑,而镜子中住着魔鬼的影子,邓布利多徘徊在两面墙之间,仿若他人生的隐喻。

 

2、

 

后来邓布利多得到了血盟。他把那精致的器皿捏在手里,感受它的跳动,像一颗少年的心脏,不断传来细微的震颤。握紧血盟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上面金属的花纹的呼吸,仿佛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忧心忡忡。这残酷的,令人怜惜的造物,只剩少年的决意在上面。

邓布利多酝酿关于格林德沃的杀意,他本以为这很难,却比想象中的要简单。

“你为什么不对抗他?”

为了向忒修斯说明。他将血盟缠在手上,开始回想格林德沃的吻,格林德沃的手指,格林德沃高/潮的表情,他穿着衬衫和霍格沃茨校徽刺绣的西装马甲,在两位得意学生面前,一丝不苟地在记忆中挑选最迷乱最淫/靡的瞬间,感到自己的汗毛倒竖。

“每当我想杀了他……就像现在这样,之前比这还要恐怖。”

他向年轻的学生们解释说。但很多事他没有说,他没有说,在那些寂寞的夜里,他是如何让疼痛在身上上跳舞,血盟冰冷的金属刺进皮肤的时候,那样的疼痛是如何给他带来快慰。

这一年,他们没有再见面,但16岁的盖勒特时时刻刻缠绕在邓布利多教授的手上,咬紧了手腕内侧细嫩的皮肉,勒得越来越紧。

 

1940年,格林德沃送来他的请柬,用礼节性的口吻请教授赴一个约,“只是老朋友的闲聊,”他在信中说,“首先是怀念我们的感情,其次才是谈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诸如如何处理这个世界”,像从前一样张狂,笃定邓布利多会发出无奈的、会意的微笑,而他知道他一定会答应。他们在体面的餐厅见面,格林德沃露出堪称含情脉脉的眼神瞧着他,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上秀着花纹,入座后仔细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襟,这一切都让邓布利多感到悲哀,同时想要大笑。正是在这样的情绪中,他向他承认自己爱过他。很奇怪,当他们赤身裸体地拥在一起时,这个词似乎是一种禁忌,或是难听的脏话,没有人想要说它,想都不会想。然而现在他们风度翩翩,体面地坐在餐桌的两端时,“爱”、“爱过你”,这样致命的表达突然变得单薄了。

“是的,而且那是一个承诺,”格林德沃附和地点着头说,“你和我……”

“你做了很可怕的事。”邓布利多听到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地回答,他知道指责他们曾经的共同事业不管在过去了多久都会让格林德沃发怒,他会说一切都曾经有邓布利多参与,而自己会否认,向他指出自己的想法已经改变了。每一句对话都在他的预想之中,就连形容都大差不差……“焚毁他们的世界”!

格林德沃消失了,整个餐厅也焚烧起大火,当魔法的火焰熄灭后,他看到格林德沃重新出现在面前,而四周空无一人。

“我以为你要走了。”

“只是要清理这些垃圾,”格林德沃抿着嘴说,“你让我很不爽,阿不思。”

“那还真是抱歉。”

“很不爽,”他不怀好意地重复,“我发现你不在床上的所有时刻都非常讨人厌。这是为什么?”

他突然伸手去抓邓布利多的手腕,后者缩回手,还是被得逞了。但血盟听话地紧紧咬着教授的胳膊,像一条银色小蛇。格林德沃并没有要抢夺的意思,只是将他的手臂拉过整条桌子,让魔法的造物暴露在麻瓜餐厅暧昧的灯光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婊/子一样的小东西,”他说,“明明还流着我的血呢。”

“……”邓布利多用力抽回手,但血盟激动得发烫,在他的袖口里,几乎把他烫伤。邓布利多一惊,抬头去辨认格林德沃的表情,他很快发现这并不是由于杀戮的意志,而是……黑巫师微笑地盯着他,用昂贵皮鞋的鞋面去摩挲他的小腿。

“……我希望你不是在侮辱我,”邓布利多低声说,“抱歉。”

他站起来想要离开,很快发出一声痛呼。血盟期盼他们结合,细细的银链变得锋利,在胳膊上勒出深深的血痕。邓布利多咬着牙,踩着疼痛走了几步,温暖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在指尖停顿一下,然后坠落。格林德沃在他身后大笑,他冷着脸不想转身,快要走到门厅时,一张餐桌飞过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邓布利多抬起手,而这个简单的魔法被血盟理解成对抗格林德沃的意志,骤然爆发出尖锐的红光。那瞬间的疼痛让他全身发软,差点跌倒。意识清醒时,格林德沃将他拢在怀里,下巴在他头顶上,他听到格林德沃低笑。

“你总是让自己受伤,阿不思,这本来可以避免的,”他似乎很好心地说,“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格林德沃接下来的行为并没有显示出他的爱惜。尽管邓布利多再三提醒自己,魔法屏障已经将热闹的麻瓜餐厅与自己所在的地点隔开了,却还是在一些时刻羞耻到眼角发红。毕竟这张上好的桌布是用来承放骨瓷咖啡杯的,而不是一个在前任面前束手无策的中年男巫。

格林德沃细细亲吻了他新添的伤口,薄薄的嘴角都沾染上血的猩红,他的面孔倒是和血很适配,邓布利多在连续的失神中抽空想,他毫不怀疑——当世界敞开门户,躺在一张餐桌前任对方享用——在那时,格林德沃会露出的表情,就和此刻一样。

一切结束后,他脱力地支起手肘,靠在椅背上,感到自己是已经死去的动物尸体。格林德沃慢条斯理地扣他的袖扣,敛去了所有情绪,重新变得正人君子起来,好像下一刻就要走进什么重要会议的现场。邓布利多没有看他,满心希望他早点离开,并不打算与他说再会,而格林德沃却像突然想起一样,竟然抽出了魔杖。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人为制造虚弱然后趁机杀了我,怎么说呢,有点高超了,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

“省省吧,亲爱的。”格林德沃心情颇佳地说,老魔杖的杖尖划过教授的皮肤,随着一阵淡蓝色的光辉,愈合如初让那些细长的伤口迅速弥合了。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手臂传来一阵舒适的麻痒,却比痛苦更需要忍受。

“你还有大约三十分钟离开这里,”格林德沃说,“我想你并不需要我延长这个咒语。”

脚步声走远了,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邓布利多睁开眼,手腕光洁如初,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3、

 

纽特把另一只麒麟带到他面前,邓布利多蹲下来看着这头奇异的生物,小麒麟用温润的黑眼睛瞧着他,他正是在这样的目光里明白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他召集自己的亲信,友人,忠诚的帮手们,邓布利多环视他们年轻的脸,每一张都比他自己更相信他自己,他不由得苦笑了。

“因为格林德沃的预言能力,”他说,“没有计划就是我们的计划。”

这计划进行得稀碎,但意外地成功。为了提供帮助,邓布利多走在柏林的大道上,干燥的雪在靴子下咯吱作响,格林德沃此刻或许是在一所华美的住所中为演讲而演习,而自己正在街头,为反对他而奔走。想象格林德沃的怒火让他发出一丝微笑,却不是因为反叛的快意。当两个人被可笑的感情连结在一起,就像是被穿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想要嘲讽格林德沃,就要连同自己一起。

而他对嘲讽自己这件事驾轻就熟。

在欧洲大陆,格林德沃像某种热病,席卷了成片的城市。邓布利多乔装打扮,躲在沸腾的人群中,身边挨挤着模糊的面孔,男人和女人,年轻人和老人,都在大声呼喊着格林德沃的姓氏,人们口中发出的热气似乎要把冬日溶解。邓布利多一开始有些不适,在重复了太多遍后,那个名字反倒像不相干的某个人了。他看到那个人从车门下来,不顾漂亮副手的劝诫,径直走进人群中,人们更加疯狂,潮水般向他涌去,邓布利多也被挨挤着向前走了两步,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背影更近了,邓布利多闭了闭眼,转过身去,逆着人潮的方向艰难地离开。

当他从魔法部大门逃到隐蔽的小巷时,天上又下起了雪,一点点雪花落在他手里的软帽上。邓布利多稍微出了会儿神,盯着一片六角冰晶慢慢渗进绒布的纹理去,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小巷深处的声音说。

“我以为你很忙,”邓布利多说,“安东没有留你喝杯茶吗?”

“噢,拒绝了,”格林德沃说,负着手慢慢走出来。“现在是你的事比较紧要。”

“我没有什么事。”

“说谎,”黑巫师危险地微笑着,“你在反抗我。我不明白,阿不思,如今和往日有什么区别?即使拿到了血盟,你也无法破坏它,我看不出这一切的意义。”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

“龟缩在学校里,向你的小宝贝们演示如何把茶杯变成老鼠,这不是更加轻松愉快吗?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样。”

“……”

“你知道我能看穿你的计划,”格林德沃又说,邓布利多感到一只冰冷的手从后贴在自己的侧脸上,把他的脸掰过来,好让教授直视那不可一世的领袖。“就像我看得懂你什么时候想我操你……”

他故意把这个粗俗的字眼说得又慢又优雅,停顿,观察它起到的效果。邓布利多只是冷着脸,僵在原地,不知是否能让他满意。

“不要再做无用功了,”那只手滑落在他脆弱的颈窝,暗示性地紧了紧,“阿不思,不要挑战我对你的纵容,好吗?”

那只手松开了他,滑入黑暗里。

 

 

 

他赶到竞选现场时,一切似乎已经结束。格林德沃在高台上接受众人的欢呼,邓布利多抬起头看着他,看着这短暂的胜利带给格林德沃的东西,当人们簇拥着他时,他的那种高傲的不耐烦的表情,正像少年时一样,邓布利多看了一会儿,几乎有些怀念。

安东举起的死去的麒麟垂下了头,而活着的那头小麒麟从姑娘的怀里跳出来,将人群分开。

“噢,”邓布利多说,“不不不不不……”

麒麟屈膝行礼,邓布利多甚至感到好笑了,好在他十分擅长转移话题,将自己藏起来。

“这里还有一位巫师也值得这样的礼节。”他说,目送小麒麟不解地歪头看着他,然后踢踢踏踏地转过身,走向桑托斯的方向。

小家伙,他看着麒麟离去的背影想,如果你知道我与台上杀了你的同胞的黑巫师是怎样的关系,你会承认,我是离“纯粹”最远的那个人。

下一秒,阿瓦达索命咒掠过的气息让他骤然抬手,他和格林德沃的咒语撞在一起,一个意图杀戮,另一个有意保护,光芒交错的地方发出瞩目的光辉,在一片混乱中,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破碎了,像一声叹息。

是血盟。

他错愕地从碎裂的金属瓶上抬起眼,看向格林德沃,对方用同样的错愕回视他。这一刻他们像不小心将信物摔碎的情侣,像是要找个借口互相嗔怪。然而下一秒,他们同时冲上来,手里捏着一打咒语。

早该这样了,邓布利多想,短促地下划魔杖,用一个防御咒弹开了格林德沃的攻击。早该这样,如果不是血盟的限制,他们之间早就应该是你死我活的争斗,而非抵死缠绵。他冲上去,魔法与魔法相撞,光芒接驳的缝隙爆发极大的光热,格林德沃阴郁地压抑着怒火的表情在高速移动中模糊不清,突然,他收回了魔杖,邓布利多一惊,黑巫师近身与他缠斗,在致命的招数之间,他触碰到他的心脏。

温热的胸腔,里面盛放着砰砰跳动的心。邓布利多直视格林德沃的脸,很奇怪,他们纠缠了这么多年,他却分不清有多久没有在日光之下好好端详他。格林德沃为了竞选涂了发蜡,发型一丝不苟,领子笔挺,这短暂的统治者眯着眼睛,沉浸在决斗中。他看着盖勒特的金发,他的蓝眼睛,蓝得令人心悸,还有他那么喜欢的拥有优雅弧度的鼻梁,那张脸正在自己眼前,他曾经那么迷恋的欲望的风眼,此刻却显得有些疲惫。邓布利多突然感到,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太多年了,盖勒特,我们已经不再一起躺在夏日的溪流边,听水车将熏风送来。那些令人心醉神迷的午后杳然逝去,勉强去保留它的尸体是不体面的。


他悲伤地用眼睛这样告诉他,不清楚这层含义能被领会多少。他收回了暴动的魔力,感到对方也像熄火了一样停了下来。格林德沃的怒火并未减弱,但他嘴唇颤抖,惊慌失措,朝着邓布利多离去的方向追了两步。

“邓布利多!”他喊道,“——还有谁会爱你?”

邓布利多把这句话听得明明白白,却没有转过身去。他想大笑,但喉咙干哑,想要落泪,眼眶却干涸一片。这里是魔法部的竞选现场,怎么会有人以为他们在拌嘴,在闹一个旷日持久的别扭?

十六岁的时候,盖勒特曾经说过爱,他说了爱,就像一个诅咒,从此缄口不提,留下他一个人用这个词拷问自己,他走了这样漫长的路,在正义和欲望中修他的道,上下求索,直到鲜血淋漓。几十年过去了,这样的反问算什么?这样的虚弱算什么?当邓布利多向他寻求爱,他便成了他独自一人的魔鬼,从未有魔鬼向信徒乞讨,现在魔鬼用爱向他胁迫,那爱人的金身就片片碎裂,再也拼不起来。

身后一片哗然,格林德沃逃走了,留下不符合他的演说能力的发言。邓布利多走下台阶,感到悲悯和虚弱,他知道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刑罚,从此两清了,他私人的情爱死在日光之下,魔鬼的低语再也不能将他蛊惑。

 

“这可能就是天意吧,”他对纽特说,“不然怎么完成我们的命运?”

 

 

 

4、

 

一切结束后,他坐在皇后区的长椅上,膝上一张报纸,隔着一条街看着蛋糕店里相亲相爱的人们,暖光让他们仿佛身处梦境。纽特推开门,冒着风雪朝他走来。

“谢谢你,纽特,”邓布利多真心实意地说,“没有你的帮助,我做不到这一切。”

对方像是在课堂上突然被提溜起来表扬的任何赫奇帕奇一样,不好意思地错开了教授的眼神,他转过身去,又突兀地折回。

“我很愿意如此,”他说,“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随时愿意再一次……帮助你。”

“谢谢。”

邓布利多冲他温和地笑了。纽特跑过街道,打开门的瞬间,一些幸福的字句冲出来,“婚礼”,“戒指”,“仪式”……

教授看了一阵子,捡起他搁在椅子上的软帽带好,踩着雪走了出去,夜色更浓,风雪还是有些大了,他把手抄进大衣的兜里,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冬夜晚上,教授急着赶回学校批改作业,或许还赶得上讨要一杯热蜂蜜茶。

 

那张随手翻阅的报纸被他遗忘在无人的长椅上——

 

《圣人堪破的诡计:被指控黑巫师格林德沃惊天竞选阴谋揭秘》  

本文收录于《国际巫师报》

1940年冬日刊 火热发售中。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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